「所有人都只關心鬧鬼嚇不嚇人,卻沒人關心鬼鬧得累不累。」頗有意思一句宣傳,讓我選擇看恐怖喜劇《鬼才之道》(內地名《詭才之道》)打發時間。本以為和《鬼同你住》一樣無厘頭,卻不料多次被「遺忘」與「消失」戳中淚點。
以鬼喻人之作品不罕見,但全程陰間視角可謂新奇。劇情設定,但凡被人間親友遺忘之鬼,唯有憑才華獲得「厲鬼證」並續簽,方可逃過灰飛煙滅之劫,而鬼界認定才華的唯一標準便是「被看見」。那一刻方知,死去原知萬事「非」空,老鬼新魂都被硬核KPI逼成了「捲心菜」,在如何嚇人與躋身都市傳說的路上絞盡腦汁。當萌新女鬼自問「到底怎樣才算被看見」時,其過氣女鬼師傅一句「鬼才知道」道盡無奈,畢竟她也曾是叱咤風雲的「女鬼天后」。倘若死後世界真如此,定能勸退因情緒問題偶有輕生念頭者。
靈異志怪題材自古不少,《搜神記》《聊齋誌異》等更深受讀者喜愛,不過大多如葉公好龍般,又菜又愛。作為另類,自幼閱恐怖片無數,無論《山村老屍》《恐怖熱線之大頭怪嬰》,還是《咒怨》《午夜凶鈴》這些他人之童年噩夢,一個人關燈看也幾乎沒被嚇倒過,屬實「膽生毛」。清晰記得,中學時每到暑假,我都會斥三十元「巨資」月租錄像帶(《午夜凶鈴》同款),其中九成貢獻給恐怖片,甚麼僵屍道長、陰陽路、猛鬼霸王花、開心鬼系列,看得不易樂乎。剩下一成,則留給《奪寶奇兵》(又名《印第安納瓊斯》)系列、《古墓麗影》等冒險片。遺憾的是,當年不知《奪寶奇兵2:魔域奇兵》中那場小巷飆車的槍戰戲,竟取景於福隆新街。
記憶中,最初的「鬼」清一色是僵屍,抬起雙臂跳躍、用獠牙吸血;隨着「貞子」走紅,大量鬼開始扭曲爬行,習慣性甩開長髮露出黑洞般的眼眶嚇人,早已審美疲勞;反倒是「楚人美」那段戲腔,別有一番恐怖韻味,成為經典之一。當《生化危機》遊戲被改編成電影後,我又迷上喪屍片,從《活死人之夜》《我是傳奇》《驚變二十八天》《釜山行》《僵屍世界大戰》,到Netflix劇集《行屍走肉》系列,皆是心頭好。
近年來,腦洞大開的恐怖片層出不窮,以無厘頭的黑色幽默折射人間悲喜,香港導演陳果之作品便是代表之一。初識其恐怖片,是楊千嬅主演的《三更2之餃子》,但看過最多遍的,還是《那夜凌晨,我坐上了由旺角開往大浦的紅VAN》。陳果的鏡頭裏,既有《迷離夜:驚蟄》裏鵝頸橋下打小人的神婆,也有《失衡兇間:死場》中UP主們揭露的殘酷真相,更有《鬼同你住》裏「到底沒屋住恐怖,還是屋裏有鬼恐怖」之靈魂拷問……人鬼看似殊途,但命運亦同歸。
在多維宇宙中,這個平行世界的「人」,或許也是另一個平行世界之「鬼」,人作鬼時鬼亦人。所幸,我並非李清照,胸無「生當作人傑,死亦為鬼雄」之大志,即便做鬼,也心甘情願做一隻黃百鳴飾演的「開心鬼」,樂享鬼生。◇